第四章 国威【1】

双方的争吵和争论从来就没有停歇,一天之后,事情也没有谈拢,双方就像是战场上的拉锯战,而罗姆人也急于去求证一些事情,比如说亚历克斯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了。以及丹·罗姆如今的手段,到底能不能再继续控制住皇城军团。

这一切,都是左右谈判进程的事情。

所以,为了拖延实验,巴特利·肖恩似乎有些焦急,但是却让人想不到的是,克罗克代尔似乎心情不错,使节团成员都保持着良好的表现,神情也没有多少紧张和急迫,仿佛这些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一般。

于是这一天,克罗克代尔在巴特利·肖恩的陪同之下,在罗姆城内四处转转,游玩一番,见识一下这个世界上最庞大帝国的风土人情,看上去还算是不错的一次旅行,克罗克代尔心情很平静,他知道,现在身旁的这个老家伙,心中恐怕早就把他祖宗们都骂了一个遍,内地里问候一下直系亲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。

“哦,罗姆人原来是这样富庶的吗?这些牲畜的皮肉,我看大部分都被扔掉了嘛。”

克罗克代尔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肉摊市场,这里,他曾经在几年前生活过,但是现在却表现出一副完全不是帝国人的模样,让巴特利·肖恩心中暗骂:“狗崽子的畜生!”

不过脸上却是堆着笑脸,呵呵说道:“众所周知,罗姆帝国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帝国,物产丰富,物资丰盈,根本就是吃也吃不完,用也用不尽,这些皮肉杂碎,扔掉就是扔掉,正好可以养活一下帝都内部的野狗野猫。”

克罗克代尔微微一笑:“果然是大国风范,大国气度,我们诺曼人,就是比不上啊。在我们诺曼王国国内,谁要是敢浪费粮食食物,那是要接受城主大人十鞭子的。实实在在的十鞭子,想当初坦戈里内和帕帕亚军团长大人因为因佩尔大监狱暴动,国王陛下可是亲自行刑的呢。那鞭子抽打在身上,简直是要命之极,一个不小心,就死了。”

“啧啧啧啧,真是让人羡慕啊,佩服佩服,果然大国强国,怀柔的政策是我们无法相提并论的。”

克罗克代尔虽然一直嘴上在赞扬,但是眼神中的鄙夷和骄傲却是让巴特利·肖恩看了个清清楚楚,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。只能一边笑呵呵,一边应和着,总不见得,自己拆台的吧。

克罗克代尔此时心中,却是自得:果然,这个国家早就完全抛弃了曾经的朴素,难道真的是满帝国吃东西吃不完?不见得吧,单单明斯克自治领,光饥民就是三十万人以上,爆发起来的起义已经有十几次了,但是这个帝国皇城之中,普通的肉贩居然连牛杂羊杂也不留下,直接扔在垃圾桶中喂狗,可想而知,这里的人,已经没有了怜悯之心,甚至连基本的奋斗之心,也没有了。

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心中转念一想:如果我自己留下,恐怕也是会变成这样的废物吧。

瞥了一眼巴特利·肖恩,克罗克代尔觉得自己真的是幸运无比,至少,他不会为未来担心,他不会变成行尸走肉,这一点,是毫无疑问的。

而帝国伯爵巴特利·肖恩也在暗想,心道:这个家伙完全就是一副诺曼人走狗的样子,根本就不念过去身为帝国人的好,可恶,现在还要来炫耀这种艰苦朴素什么的吗?贱民们的死活,和我们有什么关系?无知的家伙。

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缓缓地走则,巴特利·肖恩给人使了一个眼色,那人立刻朝着前面匆匆走去,克罗克代尔却是只当没看见,依然是四处观望着,判断着这个皇城内部的情况。

路过市政厅的时候,这里的法官刚刚判罚了一个人犯有盗窃罪。那个猥琐形象的小偷儿被按在了两个卫兵的后面,据说要面对六个月的监禁。

洋洋得意的两个罗姆卫兵扫视了一眼周围围观的群众,十分骄傲地抬头挺胸,仿佛是正义的使者一般。

巴特利·肖恩看了看旁边的克罗克代尔,心头冒出来一个想法,然后喊住了正要离开的卫兵,朗声问道:“这个人,犯了什么罪?”

“偷盗。他偷窃别人的财物,被当场抓住。”

卫兵看到对方是个大贵族,虽然不知道是谁,但是还是立刻回答,神色紧张,但是也有一点点期待,毕竟,只有一个照面,兴许就会受到提拔,这也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。

巴特利·肖恩又问道:“这个人是哪里人啊?”

克罗克代尔面皮一紧,他知道,好戏来了!

不过却没有指出什么,只是眼睛看着,话也不多说。

然后卫兵跨前一步,答道:“是诺曼王国人,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好几年,一直以偷窃为生。已经被抓住好几次了。”

“哦,这样啊,没事儿了,你下去吧。”

巴特利·肖恩挥挥手,说道。

卫兵赶紧离开这里,面对这些大人物,他有些吃不住场面,有些忐忑。离开之后,才缓缓地喘了一口气,稍稍地匀实了气息,不是那么紧张了。

巴特利·肖恩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,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克罗克代尔:“男爵阁下,真是没有想到,贵国的人这么喜欢偷窃。”

克罗克代尔嘿然一笑,也不多说什么,只是摸着下巴,想了想,突然拳头击掌,恍然大悟一般,有些欢喜地说道:“这也是正常的。想想看,好端端的一个人,在祖国家乡的时候,辛勤劳作,努力奋斗,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。但是一来罗姆帝国,竟然就开始偷盗不止,想来这里的土地,也只能让人都变成小偷吧,唔,幸亏我是早年离开的快一些,要不然,恐怕也要在这里去偷窃打劫甚至杀人了。”

面对克罗克代尔的嘲弄,巴特利·肖恩一阵脸红耳赤。青了紫,紫了青,绝对是恼怒恼火到了极点。他原本是要嘲弄一下克罗克代尔,讥讽一下诺曼人的野蛮和无知的,结果却被克罗克代尔给羞辱了。

这就是标准的自讨没趣,让人不得不说,实在是一个杯具。

不过,这也多少体现了两个国家的不同之处。诺曼人的这种锋芒,确实是让人有一种被刺伤的感觉,如坐针毡一般的难受。这种威势,也是诺曼人的优势所在,只要保持着这股锐气,就能将所有的麻烦冷处理。

就像现在一样,反戈一击,反而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,让人防不胜防,让巴特利·肖恩偷鸡不成蚀把米,绝对是郁闷到了极点,有苦也说不出。

而反过来,也说明了如今罗姆帝国的分离话,高层人物的迟滞性极为严重,僵硬老化的思维,在国内耍耍也还可以,但是和真正的强国大国比较起来,却又没有了那种能量。甚至,还极为的可怜。深层次来说,就是这个老大帝国的腐朽气息,已经从方方面面体现出来,体制、官员还有贵族,那种脱离了基础,空中楼阁一般的方式,真是危险到了极致,根本就没有安全感。

这个小小的插曲,很快就被人记录了下来,然后半天之后,整个皇城之中,罗姆帝都,都知道了这个小插曲,成为了茶余饭后中的谈资。但是大多数的底层人却也没有那么高尚的爱国主义情操,他们除了对诺曼热咒骂了两声,却是在那里嘲讽着巴特利·肖恩这个伯爵大人,认为他是一头蠢驴,是个自作聪明的笨蛋,是个给帝国抹黑的白痴。

反正种种负面消息,很快就让整个帝都中的大贵族们都知道了,晚宴时候,一些家伙甚至还在家中同样嘲讽着巴特利·肖恩,根本就没有把这样一个大贵族,大人物放在眼里似的。

这个情况,让克罗克代尔更加的兴奋,因为,这说明了这个帝国,道德上的败坏,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,而是一直存在的,一直让人唾弃的,但是现在,却是这样的理所应当。对长者、长官的尊敬,几乎是**然无存。

最重要的是,他们的爱国情操,就和没有一般。低劣到极端的一种说教,让人痛恨的行为方式,还有大量的无知言论,这更加承托了这个帝国的可怜和腐朽,完全是从上至下,从里到外,没有一处完好的,腐烂的气息,让克罗克代尔浑身发抖,兴奋的简直要嚎叫起来。这个世界上,还有比这个世界更加美妙的吗?

可怜的人,这个世界,已经完全崩塌,当这个大帝国的国威都已经不足以约束自己国家汇总的国民时候,他们对国家政府的信任,必然到了谷底,那种挽救和奋斗的精神,都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,这是毫无疑问的,国威不存,什么都不会存。

“我想,我们现在的胜算,简直是大到了天。嗬嗬嗬嗬,罗姆帝国这条大船,已经漏水漏的这么严重了,不如我们再给它来一下猛烈一点吧。嘎嘎嘎嘎……”

克罗克代尔阴恻恻地笑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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